《雪山大地》上的赞歌

2024-09-24 09:46:17来源:西藏日报作者:王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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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首人和人性的赞歌,这是一首人与自然的赞歌,这是一首人与人之间爱的赞歌,这是一首人与动物之间爱的赞歌,这是一首雪山大地的赞歌。在这首赞的长歌里,万物在雪山大地上互相辉映着绚烂、各自值得。

  杨志军的《雪山大地》读完了,我获得的是一种萦绕在心头的热烈。我想,这种热烈将长久地停留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精神世界的一种底色。

  一株草似的赛毛死了,换回了强巴的生。为信任而活着的头人角巴死了,换回了两户十三个牧民的生。雪山大地上的活菩萨苗苗阿妈死了,姜毛死了,强巴死了,才让死了,央金死了。死是多么盛大悲凉的事情,在杨志军的笔下,死亡之路却是以直线的方式绚烂地呈现出来的。“角巴一直走在最前面,他说:‘我老了,探路的事就交给我吧。’”生别离山前,苗苗阿妈向前走,再向前走,直到和麻风病人融为一家人。他们死了,死之前雪山大地就知道他们正在走向死亡;他们死了,也许只有这样的离开,才配得上他们质朴而伟大的生命;他们死了,这是真正的血沃大地。顿珠死了,“顿珠家里的人反而要平静许多”“雪山大地不想让他再辛苦下去,就把他收走了。”是的,苗苗阿妈、强巴阿爸、头人角巴、才让哥哥,不要再辛苦下去了,雪山大地上已是牛羊肥硕、百草丰茂。这幅巨大的死亡图谱,铺展在雪山大地上,是雪山大地真正的祈福真言,它将从真正意义上福佑雪山大地、福佑雪山大地上的人们获得更为幸福、朴实、辽阔的生命。

  雪下了下来,铺天盖地。雪山大地上下,白茫茫一片。“父亲说:‘桑杰啦,这里怎么这么多的鹰?’他说:‘强巴科长啦,我不是鹰我不知道。’”父亲问得板正,桑杰答得旁逸斜出。作为一个汉族读者,我有被藏族人这种语言构造上的旁逸斜出美到,同时也有被藏族人这种对问题的思考方式惊艳到。世界本来清清爽爽、直来直去。如果我们以桑杰所言立身行事,鹰的问题问鹰,索南的劈刺问索南,那么,世上的人们必能更易于在简单中便捷地获得幸福。“藏族人的语言很干净,即便愤怒到极致,骂人的话里也不会……更不会牵连到爹娘祖宗。”讲真话,读到此处,我的灵魂感受到了一种震颤,原来我曾认真为之设想过的人与人之间的口角之争的理想境界,在那遥远的雪山大地上早已成为现实,这着实美好而令人心生向往。争执在所难免,而发泄性的指责如果不牵扯彼此的爹娘祖宗,我想,俗世的酸楚和疲累也许会消减许多。

  “父亲说:‘汉族人的老天爷,藏族人的雪山大地,都在人心里。’”在美丽壮阔的雪山大地上,人们不分男女老幼,虔诚地念着祈福真言直面生之艰难。这些执着地念着祈福真言的人,之所以如此笃信雪山大地的护佑必将降临,是因为他们的心里装着雪山大地,并且以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行事准则虔诚地对待己身万物。这种群体性的具象信念和祈祷带给人感动,也带给人深思。我在这里看到的是一个精神层面的应当应分,以应当应分的方式待人接物,获得应当应分的灵魂上的安宁。“姥姥说:‘天上的事情别说到地上。’”我把雪山大地上的事情说到这里,慈祥的姥姥,我相信这也是你心中开出的花。

  爱从哪里来呢?爱从草长莺飞的春日来,爱从雪山大地的深处来,爱从母腹中初始奔涌的血液中来。“可亲可敬的角巴是个为信任而活着的人。”角巴爱着走完了他的一生,他爱过了草原,爱过了牛羊,爱过了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她是那种天生的医生,骨子里带着慈悲,血液里流着济世。”这样的苗苗阿妈去往了生别离山,以阿妈的心肠给那些以死寂之心等着残缺和死亡来临的麻风病人带去抚慰和生命之光,以己身之爱让一片死地复活,她的爱以决绝之态动人心魄。“父亲说了:工作就是朝拜,需要虔诚,还需要一丝不苟。”这样的话父亲说了,父亲做到了;这样的话父亲的孩子听了,父亲的孩子做到了。这样的话我看到了,是为鞭策。“对他来说失去的不光是妻子,还有心灵的秩序。”央金不在了,洛洛的生命失去的不仅仅是光泽,而是心灵的秩序。在作者这样的描述中,我找到了深度的生命共鸣。爱,永恒的爱,是生命深处最具力量的源泉。

  《雪山大地》读完了,我在它的书脊上写下了“必读好书”的字样,郑重地把它放进了书架。生活在流淌,孩子在长大,等到有一天他们具备了独自阅读的能力,我将认真地向他们推荐阅读。我相信,《雪山大地》带给我的一切,也必将带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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